“3000里丝路,5000年文明。”
兰州机场内的这句广告语,道出了这个城市的底蕴;机场外“马踏飞燕”的雕塑,则记录了历史上那段繁华的岁月。
早在5000年前,人类就在这里繁衍生息。自汉至唐、宋时期,随着丝绸之路的通畅,出现了“丝绸西去、天马东来”的盛况,兰州逐渐成为重要的交通要道和商埠重镇,成为连接西域、中原各民族的重要都会和纽带,在沟通和促进中西经济文化交流中发挥了重要作用,被学者称为“丝绸之路上的黄金点”。
从机场乘车到兰州市区,一路连绵起伏的黄褐色山丘,土质沙化严重,几乎没有什么植被。虽然是晴天,但天空总有一种被薄雾笼罩的感觉。与南方遍地茂密的葱绿和透彻的蓝天相比,这里的自然条件显然要差得多。因此,能看到蓝天的兰州人很开心,并自豪地称之为“兰州蓝”。
兰州是全国唯一黄河穿城而过的城市,整个城市沿黄河两岸分布在一块东西长、南北短的狭长地带,是全国人口最密集的城市之一。出租车司机告诉我,十几年前,兰州是全国空气污染最严重的城市之一,黄河上游有炼油厂,市内有很多污染企业。一年四季没有几天能看到蓝天,市民们戏称:美国卫星看不到兰州城。近几年,兰州市加大治理力度,将污染企业全部搬迁,马路上每天洒水,在全国率先限号行车。2015年12月,兰州市在巴黎气候大会上荣获“今日变革进步奖”。
2015年统计,兰州有360多万人口,少数民族人口17万多,占4.5%。其中信仰伊斯兰教的民族有10个,占少数民族人口的78%。而少数民族最集中的是城关区和七里河区。
金城关社区
2013年5月的一天,地处黄河北岸的金城关社区大院里,连夜坐满排队选房号的居民。“盼了几十年的拆迁,终于等到了!”
兰州古称“金城”,金城关社区是兰州的老城所在地,也是历史上兰州回族最集中的地方。2013年开始拆迁改造,打造城市风景区“仿古一条街”。目前,金城关社区已有60%的居民完成搬迁。
今年48岁的社区居委会副主任马明是这里的老住户,从爷爷辈开始,一家人就住在黄河北岸。从在黄河边挑水吃到住上拆迁后的新房,马明一家见证了家园的变迁。
兰州市黄河北岸金城关社区居民副主任马明
解放前,马明的爷爷在黄河边开了一家磨坊。父辈姊妹10人,八男两女,马明的父亲排行老五,今年73岁。马明记得,自己七八岁时,河边是土路,路上走马车,汽车很少。他上中学时通了一路公交车,很久才会来一辆。小时候,山沟里可以放羊,现在已经盖满楼房。听父辈们说,直到解放前,金城关一带路边的铺面还很多,榨油的、磨面的,还有各种小买卖。到“文革”时期,做小买卖的基本上没有了,只有少数几个人推着小推车卖冰棍和“热灰豆”(一种用黑豆红枣煮的热粥),还有挑担卖酿皮子的。改革开放之后,做小生意的才又慢慢多起来。
小时候大家到黄河里挑水吃。黄河水甜,祖祖辈辈也吃习惯了。后来有了自来水站,可以到几个水泵处提水,水费一吨三毛钱,并不是负担,但很多人还是习惯吃黄河里挑来的水。上世纪90年代家家用上自来水,连城郊的山沟里也有了。电在马明记事时就用上了,不过家里只有一个灯泡,没有任何电器。后来,有了9寸黑白电视机,之后是12寸彩色电视机,那是家里凭票拉关系才买到的。再后来,生活变化快得反应不过来,最后大家也都不在意了。
2014年,马明领到90万元拆迁款,在龚家湾买了一套120平米三室两厅的房子,与父母住在一起。原来老屋里的两张床父母舍不得丢,搬到新房子拼在一起接着用。马明为父母做了一个木炕,才说服他们丢掉了旧床。在老房子的原址,马明还分到一套80平米的房子,老人希望房子建好后叶落归根,还搬回黄河边住。那里朋友多,可一起做礼拜,说说话。
老房子没有卫生间,几百人共用一个旱厕。冬天下雪结冰,70多岁的父母晚上还要出来上厕所。老房子烧煤,煤烟重。新家有暖气,屋里的空气好多了。不过,马明仍然有些怀念过去的日子。那时大家可以互相串门,到了邻居家,他的馍可以分你一半,一碗饭也可给你吃半碗。现在住进了高楼,大家各忙各的,日子好过了,人情味却不太浓了。
每年农历三月二十七日,金城关拱北有隆重的上坟活动,数万穆斯林从固原和全国其他地方赶来。“大日子”时,可达到5万人次。市民宗委、交通、公安等部门都派工作人员过来协助维护秩序,并提供茶水、医疗等服务。马明说,从来人的交通方式可以看到这些年生活的变化。开始只有少数人坐轿车,大部分人乘大卡车、手扶拖拉机,这几年基本都自驾车。以前人们穿布鞋,就着开水吃带来的馍,现在大家带着瓶装水,很多人找饭馆吃饭。
阿訇的“绿色出行”倡议
“带她去看电影,一起吃瓜子,然后把瓜子皮小心收好,电影结束后放到垃圾筒里。告诉她,这就是我们穆斯林对待生活的态度。”在主麻日,一位青年向马军请教如何与非穆斯林的女友相处,马军给出了这样的建议。
45岁的马军是兰州市城关区新关清真寺的阿訇,也是全国青联副秘书长、甘肃省伊协委员、兰州市伊协副秘书长。2014、2015年,他两次担任甘肃省朝觐团宗教辅导员。
兰州市城关区新关清真寺的阿訇马军
新关清真寺是兰州六大古寺之一,建于明末清初。“文革”中清真寺被占用,改革开放后,清真寺得以在原址上重建。
祖辈相传,马军的祖先明代从南京而来。穆斯林围寺而居,在寺周围形成了居民区,当时称为新关坊。马军家是这个坊区最老的居民。
马军说,这里还发生过一件事:清末时新关坊突然出现了一个自称欧麦尔·罕达的外国人,没有人知道他来自哪里,老辈们猜测他来自圣地麦加。当时住在这里的回民多是屠户,欧麦尔·罕达劝人信教,还流着泪去屠户家里劝他们改变职业。这里的回民接纳了他,腾出自家的房子给他住。欧麦尔·罕达一生没有结婚,去世后葬在了新关。现在,每逢农历五月初三他去世的日子,当地的回民会去上坟,纪念这位从丝绸之路来的外国人。
马军成为阿訇是受母亲的影响。初中毕业时,周围有一些年轻人吸毒,母亲建议他去寺里读经。1994年,马军进入沙特麦地那伊斯兰大学读书。2000年毕业后,在临夏外语学校当了8年老师。2008年受聘新关清真寺任寺管会主任,2012年担任阿訇。
马军视野开阔、颇有学识,每周的主麻日宣讲,他不仅能引经据典,而且能够切合实际,解答人们心中的疑惑。马军说,作为一个穆斯林,首先要成为一个遵纪守法的公民,要有社会责任感和担当,与时俱进,把握社会发展的脉搏,传播正能量,努力维护社会稳定。最近,针对兰州交通拥堵的现状,马军提出倡议:每周的主麻日礼拜,有条件的穆斯林可以“绿色出行”,步行来清真寺。新关清真寺主麻日有五六百人参加,如果大家都能绿色出行,“兰州蓝”就会增添一分透彻。马军说:“作为兰州的市民,我们即使不能增光添彩,也不能给兰州添堵!”
想在这里安个家
晚上9点多,桥门社区外马路边上的新疆特色馕小店还亮着灯。人行道上满是人流,不时有人停下来买馕。
这一带是兰州最繁华的地段,顺着马路向北100多米,兰州西关大寺碧绿的轮廓在夜色里熠熠生辉。清真寺离黄河边不远,白天从北岸的白塔山上可以看到塔状的尖顶。到了晚上,碧绿色的霓虹灯又勾勒出清真寺的轮廓。
晚9点25分,烤馕店开始收摊。20岁的买麦提·沙乌提将卖剩的烤馕一一记数,由22岁的阿吉拇提登记,然后将桌面和地下打扫干净。扫帚头已经磨秃,但买麦提·沙乌提仍然扫得很认真,不放过一点垃圾。清扫完,买麦提将屋里的炉子封好,并给炉上的铁水壶加满水。煤炉上是一小截烟囱,但并未伸出房顶。明天一早,封好的煤炉将会打开,小屋里会有一段时间冒出浓烟。桥门社区年轻的女书记刘蕊对这股“每天在一定时间出现”的浓烟很不满。她说,自己从临夏到天津上大学时路过兰州,当时兰州的空气很不好。这几年政府付出了极大的努力,去年11月小车单双号限行一个月,全市公交车全部免费。兰州天空终于见蓝了,但烤馕摊里冒出的烟却对兰州的蓝有影响。社区工作人员做了几次工作,但至今没有效果。
兰州市桥门社区外马路边上的“新疆特色馕”小店
晚9点30分,买麦提·沙乌提和阿吉姆提拉下小店的铁栅门,哼着家乡的小曲结束了一天的工作。走过热闹的服装街,来到人满为患的正宁路小吃夜市,他们的家就在夜市旁边的一栋居民楼里。楼旁标有“金城马杰牛奶鸡蛋醪糟”招牌的小摊前排着20多人,据说这家店曾上过《舌尖上的中国》。
他们的住处是一栋老楼,没有电梯,也没有廊灯,买麦提·沙乌提打开手机照明,带着我走进了楼上的家。10平米左右的小屋里放了两张双人床,没有家俱,这间月租600元的房间就是三个伙伴的住处。41岁的伊力江·吐地年纪最大,大家都叫他艾尼。艾尼妻子的哥哥是小店的老板,10年前来到这里,在城里安了家。三人都是打工者,每月3000元工资。每天早上7点出来,中午不休息,一直干到晚上9点半,每人每月可以在周日轮休一天。他们的家乡,远在新疆阿克陶县加马铁克乡巴格拉村。古尔邦节、开斋节时,大家坐火车回家过节。
“在这里有没有特别开心或者不开心的事?”我问。买麦提·沙乌提有些迷惑地看着我,表示没有听懂。“就是有没有特别高兴或不高兴的事?”我想借机问一问关于煤烟的事,帮助社区做一些劝导工作,甚至想提供一些赞助。“没有。”买麦提终于听明白。“那你喜不喜欢这里?”“喜欢!这里什么都好,人好,城市好。”
他的话里有着对这座城市的感情。虽然工作很累,但他们有很多朋友。“这里有很多上大学的维吾尔族大学生,还有在这里做小生意的人,也有回族和汉族朋友。”买麦提·沙乌提和阿吉拇提都没有结婚,但他们都打算把未来的妻子带到这里,像他们的老板一样,在这座城市安家。买麦提·沙乌提没有去过其他大城市,但他有一个理想:结婚时,带着妻子到上海、广州、北京等大城市走一圈。再干一年,他准备自己开个店当老板。
虽然最终没能解开“煤烟”的疙瘩,我有些遗憾,但我相信,凭着他们对这座城市的热爱,只要很好地沟通,这是一个完全可以解决的问题。他们会很好地融入这个城市——不仅用他们的馕,也用他们的诚意和勤劳,共享和维护“兰州蓝”。
新疆村饭馆的16年
34岁的维吾尔族人伊明江和48岁的汉族人师小林都记得,到2016年12月12日,两人已经整整合作了16年。
1996年,师小林去乌鲁木齐旅游时认识了维吾尔族朋友土尔洪江。“你到兰州开个店吧!”师小林提议。1997年底,土尔洪江来兰州找到师小林,开了“新疆村”饭馆。两人合作3年后,土尔洪江把塔伊尔江、伊明江兄弟俩介绍给了师小林。新疆兄弟俩做饭菜,师小林负责后勤。当时兰州空气和现在的北京差不多,偶尔还会有沙尘暴。他们餐馆所在的农民巷只是一条小街道,马路也没有拓宽,路边有很多人摆摊卖菜。
2000年,伊明江和爸爸、妈妈、哥哥、弟弟、嫂子一起来到了兰州。伊明江还记得,自己3岁时,爸爸曾带他到黄河边的中山铁桥上照过像。这些年,他对兰州已经有了家的感觉,回新疆呆一段时间就想回到这里。如今,伊明江已经有了两个孩子,8岁的大儿子在新疆阿克苏陪妈妈,3岁的小儿子和自己在一起。
新疆村饭馆老板伊明江和他的孩子
“新疆村”主打新疆特色饭,烤肉、大盘鸡、烤包子在兰州很有名。碰到新疆人,出租车司机会主动把人拉到这里吃饭。附近兰州大学、西北民族大学的维吾尔族学生周末常来这里吃饭。很多汉族人也喜欢吃这里的饭,五一、十一、春节是餐馆最忙的时候。16年来,餐馆从最初的七八十平米扩大到了现在的320平米。40多位员工,包括回、维吾尔、东乡和汉族,其中东乡族员工有20多个。业务上,“新疆村”与时俱进,加入了“美团外卖”,用微信可以订餐,5公里以内可以送餐。
丹丹民族幼儿园
一切为了孩子,为了孩子的一切,为了一切孩子。
作为兰州市最早的民办幼儿园,创立之初,丹丹民族幼儿园就立下了这样的宗旨。办幼儿园是一项事业,而不仅仅是一个生意。正因为有了这个信念,摆莉华才坚持了26年,从一个18岁的回族姑娘变成了44岁的妈妈。主管幼儿园后勤、财务和教学的主任摆莉华,是和老园长马玉梅一起创业的元老。这些年,大家就是靠爱心和责任心得到孩子家长们的信任的。从起步时的50多个孩子发展到今天的三个园600多个孩子,幼儿园与孩子们一起成长。好多在幼儿园长大的孩子结婚生子,又把自己的孩子带到了幼儿园。前些年,因为租房到期,幼儿园两年之中搬家6次,幼儿园搬到哪里,家长就把孩子送到哪里。
丹丹民族幼儿园的老师们。左为现任园长闫雅娴
为让丹丹民族幼儿园有一个稳定的“家”,2013年,七里河区教育局将原属柏树巷回民小学印刷厂的1100平米房产批给幼儿园一分园使用。仅此一项,就使幼儿园一年节约了三四十万元租金。之后,地处五星坪的二分园,也得到政府的支持。正因为有了这些支持,丹丹民族幼儿园才能做到让孩子平价入园。对于孤儿,幼儿园还制订了免除保教费的政策,为入园的孤儿减少了近2/3的费用。
二分园主要针对社区附近的流动人口子女和留守儿童,其中有很多是外来打工的少数民族子女。这些孩子的家长一般收入不高,家庭条件困难。针对这一情况,幼儿园制订了低价政策,每月480元,仅相当于同类幼儿园价格的一半。
节假日是家长们最头疼的时候。大人忙,家里没地方,好多孩子假期呆在父母工作的餐馆或铺面里。放完假后,孩子有的磕破了头,有的拉肚子,让老师心疼。马玉梅的女儿闫雅娴说,自己小时候,节假日有的孩子家长没空来接,妈妈就会把这些孩子带回家。
为了能让孩子吃上没有添加剂的安全食品,幼儿园自己制作甜点,三个园统一配送。老师们还通过游戏的方式对孩子进行健康、语言、社会、艺术、科学五大领域的教育,让孩子养成按时吃三餐、按时午睡,不横穿马路,不乱扔垃圾的好习惯。有的家长在横穿马路时被孩子拉住,有的家长在街上想丢垃圾,被身边的孩子阻止。幼儿园对孩子们的教育不仅影响了孩子,也影响了家长。
四半点课堂
西园街道柏树巷社区邻近路边的一栋房子里摆满了图书,十几位小学生坐在椅子上安静地看书。另一个房间的图书借阅处,9岁的回族小学生马倩倩正在归还上一次借阅的四本书,并为妈妈借了一本《滋补保健药膳》。这里是西湖文化服务中心的图书馆,因为寒假,来的人不足平时的1/5。
成立于2013年4月的七里河区西湖文化服务中心,是一家为社区群众尤其是流动少数民族妇女及其子女提供免费公益服务的民营非赢利性机构。服务中心有8500册图书,供免费借阅。学生上学期间,服务中心还推出了“四点半学校”和“妇女培训”两大服务。
服务中心所在的柏树巷社区是东乡族和回族流动人口集中的社区,很多孩子的居住条件差,四点半放学后家里没人管,也没有地方让孩子能安静地写作业。四点半学校便在下午4点30至7点之间为这些孩子提供了一个“家”,不仅可以在这里完成作业,还有老师帮助解答学习中的疑难问题。
妇女识字和技能培训,为社区里不识字的少数民族妇女提供了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不识字,给她们在城市的生存带来了很大困难:坐公共汽车不认识站名,买了电器看不懂说明书,上邮局汇款不会写地址,租房子不会登记自己的信息,甚至买药也看不懂说明书……兰州的小学都把家庭作业用“校讯通”发到家长的手机上,但妈妈看不懂。社区培训不仅教大家识字,还教大家看手机、发微信,并学习电脑打字。2015年,兰州市民委拨款40万元支持这个培训项目,服务中心购买了33台电脑以及课桌、投影仪等设备。同年,西津东路清真寺为服务中心提供了一个1500平米的培训场所。
目前,服务中心有8位专职和3位兼职人员,工资主要靠基金会项目资金和清真寺的支持维持。2015年7月至2016年6月,服务中心申请了上海联券公募基金10万元;6月至12月项目中断期的运营费用,由清真寺支付。2017年3月至2019年2月,服务中心申请的流动人口妇女儿童社区文化教育支撑服务项目,成功获得民生银行委托中国扶贫基金会实施的《我决定民生爱的力量——ME公益创新资肋计划》基金50万元,成为甘肃省21家入围申请者中唯一的入选者。
服务中心负责人马雅君讲述了为妇女讲课时经历的一件事:她请一位妇女上来写字,那位妇女站在黑板前手发抖,半天下不了笔。问她为什么不写,她说:“老师,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用手拿笔!”马雅君被震动了,从这位妇女身上,她看到了自己工作的意义。
一位参加培训的妇女上完课去自己做生意的柜台,邻近柜台的一位妇女问怎么才来?这位妇女回答:“我去学写字了!”“要不要我们?”邻近的妇女羡慕地问。“可以呀!我介绍你去!”
从开始的七八人到现在的一百多人,三年来妇女培训得到了越来越多妇女的响应。一位36岁的东乡族妇女,已经连续参加了3年的培训课程。学会写字和打字的妇女有人做起了房屋中介生意,用电脑登记信息发布;有的在兰州义乌商贸城租了摊位卖服装、化妆品,自己记帐。培训,使她们真正成了生活中的“明眼人”。
“民心相通”与“一带一路一碗面”
谈到兰州如何应对“一带一路”战略,兰州大学伊斯兰教文化研究所所长丁仕仁表示:兰州的很多少数民族在族源和宗教、文化上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密切相关,在“民心相通”上做文章会比单纯的经济往来更有效。
在族源上,兰州的保安、东乡、撒拉等民族是元朝西征时随蒙古族从中亚进入中国的士兵后裔,当时被称为“色目人”。“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来的游客在兰州看到与他们同源的民族,会有血缘上的亲近感。
在文化上,来自“一带一路”沿线信仰伊斯兰教国家的客商,在兰州很容易找到清真寺做礼拜,找到清真餐厅吃饭。兰州大学、兰州师大有很多“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留学生,他们喜欢在兰州上学,文化上的认同感是主要原因。
佛教、道教、天主教、基督教也通过丝绸之路传入,使兰州成为各种宗教文化汇集之地。不同民族在丝绸之路上南来北往,一些少数民族留在了兰州,同时也留下了他们的宗教、文化与民俗传统,使兰州具有了深厚的文化底蕴。充分挖掘、利用在民族、宗教、文化上的这些独特优势,可以使兰州在国家“一带一路”的战略中发挥更大的作用。
兰州市民委主任黄凯和甘肃省卫计委主任刘维忠,还共同策划了把兰州牛肉面推广到“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项目。刘维忠是中国传统医学的推崇者,也是甘肃省最大的网络“大V”,在国内外拥有无数粉丝。他曾组织省内专家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开了好多歧黄中医馆,但一些中医馆的大夫到了国外吃不到可口的家乡饭。黄凯建议可以在中医馆旁边开一个牛肉面馆,两人一拍即合。刘主任请老板们开会,自己确定去哪个国家开店。大家还建立起了“一带一路一碗面”微信群,兰州伊尔伊牛肉面和北京东方宫、燕兰楼等餐厅老总,还有驻一些国家的中医馆馆长都加入了微信群。到2016年底,甘肃省已在俄罗斯、法国、新西兰、吉尔吉斯斯坦、乌克兰、马达加斯加、摩尔多瓦、匈牙利等八国成立岐黄中医学院和中医中心。每新增一个国家,他们就商议出一个牛肉面企业随中医药“出国创业”。“看完病,再在旁边吃碗牛肉面。”这几乎成了刘维忠在多个场合的口头禅。
这天下午4点半,兰州大学第二医院眼科主治医师律鹏所在的眼科诊室坐满了病人。一位戴红头巾的妈妈抱着孩子来检查眼睛,之后是一对藏族夫妻。律鹏和他们说着我听不懂的藏语。
今年45岁的律鹏出生在青海省果洛藏族自治州,父亲是西宁下乡去的汉族知识青年,母亲是土族。律鹏说,事实上他只有1/4的土族血统,妻子是汉族,今年上高三的孩子报的是土族。律鹏在青海工作多年,2010年才来到兰州。因为医术精湛,律鹏很受患者欢迎,很多人是专门找他看病来的。
结束采访,看着相机里律鹏专注于工作的照片,我有了一种感触:生活在这座城市里各民族,其实都已成为“兰州蓝”不可分割的一部分。